（原文发表于4月22日，作者为The Ringer网站的Rob Mahoney，文章内容不代表译者观点）

从某些方面来说，科怀-莱昂纳德似乎早已湮没于时间的长河之中。若非亲眼见证过他职业生涯的绚烂绽放，你根本无法相信他竟如此不可阻挡。即便你曾目睹他的表现，伤病频发也将其统治力切割得支离破碎，以至于挑战着我们的集体记忆。莱昂纳德的职业生涯成就令人难以捉摸，若以每次球权为单位衡量，莱昂纳德堪称史上最伟大的篮球运动员之一。然而，其生涯总得分却落后于鲁迪-盖伊、蒙塔-埃利斯和安托万-贾米森。这些矛盾直到你看见莱昂纳德在最高级别的赛事中，以最冷酷的效率随心所欲地创造机会并命中投篮时，才终于获得解释。

距离莱昂纳德上次完整为快船打完赛季已过去五年，距离他上次化身完美季后赛绞肉机也已过去四年。随着每次的肌肉拉伤和手术，那个版本的他似乎愈发遥不可及。直到周一夜晚，那个莱昂纳德突然重现人间。首战对阵掘金表现平平后，他交出了职业生涯最具说服力的个人秀之一：19投15中狂砍39分，送出5次助攻仅1次失误，祭出顶级掠食者般的防守，以及快船105比102拿下胜利所需的所有关键制胜球。

比赛最后关头，掘金拼命调整进攻阵型、竭力维持空间布局；而快船只需把球交给莱昂纳德。他的比赛风格向来极尽简洁，而在他势不可挡的夜晚，这种简洁更显纯粹。阿隆-戈登肩负防守莱昂纳德的重任，表现专注且无可挑剔，却终究徒劳无功。每当莱昂纳德持球，掘金便调动协防者收缩堵截突破路线，压缩他的活动空间，但这毫无意义。莱昂纳德的进攻精度荒谬到能在任何预设框架内游刃有余：你压缩他的空间，他便将整套动作凝练至方寸之间。

“我只专注下一个回合，专注胜利。”莱昂纳德赛后说道，“找到我的节奏出手，然后接受结果。无论什么比赛，无论顺境逆境。”当你能在季后赛的惊涛骇浪中劈波斩浪时，一切都如此简单。这轮系列赛的双方球员都在天堂地狱间反复横跳，唯有莱昂纳德始终保持着标志性的从容不迫。

即便在历史级得分手的万神殿里，也从未有过莱昂纳德这样的存在。他高效到极致的动作该被当作科学课题研究，而非仅仅出现在战术录像里。他只需一个脚步就能创造出荒谬的出手空间；经历过无数次下肢伤病的球员，却仍能保持如此完美的平衡；他的比赛从基础构建就精妙绝伦，经得起任何严苛检验；你无法逼迫他仓促出手，无法用身体对抗压制他，更无法诱骗他犯错；他的进攻从不掺杂多余动作，就像既定事实般无可争议；当莱昂纳德进入状态后，他的每个移动都带着灭绝恐龙那颗陨石般的必然性。面对这种宿命般的压迫感，掘金作为他季后赛的对手还能做出什么调整？

“也许我们该给他更多压迫，但他早就习以为常了，”约基奇赛后坦言，“他确实投进了高难度球，可那些对他来说真的算难吗？”

掘金本可以像G1那样实施更激进的包夹，但代价是给哈登和其他快船球员创造空位机会。而选择单防莱昂纳德并承担后果，又会让球队暴露在这种爆发式个人秀面前。“如果我们包夹莱昂纳德，鲍威尔就会找到节奏，还得在补防时面对哈登的威胁，这就像在走钢丝。”掘金临时主教练阿德尔曼分析道，“因为一旦决定夹击，就等于在说：某些地方必须放空。”莱昂纳德不会每场比赛都19投15中，但他足以用这种强投命中率动摇掘金的防守决心，在这轮势均力敌的系列赛中撕开裂口。

两场战罢，快船和掘金两队的总得分仅差1分。而在这毫厘之间，莱昂纳德总能用凭空出现的致命进球改变系列赛走向。就像有次突破受阻后，他竟在人群中将残局转化为背身单打，最终迎着戈登封盖完成高难度翻身跳投。篮球离开指尖时差点被封盖，却依然精准坠入篮网。

这或许恰恰印证了掘金防守策略的合理性。既然莱昂纳德无论如何都能命中那些不可思议的投篮，或许掘金更该全力封锁其他球员？击败掘金的或许不是莱昂纳德那39分，而是鲍威尔的13分、祖巴茨的16分，甚至是莱昂纳德为西蒙斯创造的那记绝境中的助攻。最理性的选择或许是明知困不住莱昂纳德，仍坚持将他逼入预设的防守牢笼，但即便这种策略也知易行难。

对防守者而言，目睹莱昂纳德接连命中高难度投篮会带来比分无法体现的精神重创。这也解释了为何对手球迷观看莱昂纳德比赛时总有种生理性的战栗：当足够多的逆天投篮在你眼前坠入篮网，他的每一次运球都会在空气中滋长出恐惧的菌丝。

G2第四节的某个转换进攻回合，莱昂纳德用一记教科书般的后撤步将戈登钉在原地，这位掘金前锋只能目送着篮球划出一道弧线。这动作远不如哈登或穆雷那般花哨，却透着令人胆寒的从容。戈登和掘金今后还会无数次这样无奈认栽，而莱昂纳德持续输出的压迫感终将形成质变。防守者尚可忍受对手50%的投篮命中率，但面对19投15中的屠杀完全是另一回事。更残酷的是：要在七场系列赛里与这样的莱昂纳德周旋，必须从根本上接受某些必然结局。

尽管健康隐患始终存在，但无论掘金如何调整防守，这绝不会是莱昂纳德本轮最后一次展现无解状态。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，纵使历经伤病沧桑依旧未改。掘金唯有将这个事实作为系列赛的底层逻辑，才可能找到一线生机。

原文：Rob Mahoney

编译：李太白